嘟嘟嘟。

想的太入神，一辆路过的汽车跟着鸣笛都没听见，直到那辆车侧转到前方，挡住他的去路，他才惊觉前面是一条河。

“师父，想什么呢，该不会是为情所困，想要跳河自尽吧？”边远航从车里走出来，倚着车门笑嘻嘻的跟他打趣。

他摆摆手：“没心情跟你胡扯，对了，你不是去外地经营纸尿裤了吗，怎么又回来了？”

边远航掏出一把小梳子，整理自己油光铮亮的发型，一脸的玩世不恭：“做生意多没意思啊，不如淘古董有趣，我刚刚收了一件清代的稀罕物件，谁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，你帮我掌掌眼。”

说着从后排座拿出一个锦盒，锦盒里有个直尺形状的古董，长约一尺二寸，白玉质地，镶嵌了琉璃玛瑙和金粉，月光下一看，熠熠生辉。

装饰的如此豪华，肯定不是普通的尺子，但要说具体是个什么玩意，边远航也看不出来，于是花重金买下来了。

回来问了很多人，都不知道具体用途，正好碰见了李湛，打算用这个考考他。

李湛面无表情的看了会，什么也没说，边远航以为他看不出门道，嘿嘿笑道：“原来也有难倒你的时候啊，难得难得。”

殊不知，李湛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，回过神之后翻个白眼：“这有什么稀奇的，清代妇女梳旗头的时候，会用一个大簪子卷头发，这种特殊的大簪子叫扁方，这就是扁方。”

“扁方？”

“不信拿给文化馆的老李。”

李湛古董方面的见识不亚于文化馆的馆长李昀，不用问，肯定就是了，边远航捣鼓着扁方，自言自语：“还有这玩意啊，真是长见识了。”

问他花多少钱买的，他说五万。

李湛把上面仅有的两颗玛瑙抠下来，塞他手里，扁方扔到大街上，边远航急道：“你怎么给我扔了，难道这也是赝品？”

半赝不赝。

扁方的底材确实是清代的，清代距今没有多少年，扁方又是满族贵妇的日常用品，不算什么稀罕物件，很容易获得，但这个扁方，原本没有这么华贵，金粉玛瑙都是后人雕琢的，这样卖相好一点，倘若碰见不识货的贵公子，编个好故事，兴许能蒙不少钱。

真有这样的大冤种，比如边远航。还有，真以为卖家不知道这是扁方啊，人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，专门骗他呢！

边远航郁闷的拍拍额头：“这么说我又打眼了？”

“不是我说你，就这半吊子水平，别当什么收藏家了，花钱给自己封个大冤种的称号很光荣吗，跟个大傻子似的。”

被骂一顿他也不生气，反而腆着脸走上前，跟李湛勾肩搭背的套近乎：“我都认你当师父了，你不能眼看着徒弟天天被骗吧，得空了教我两手好不好。”

梁栋倒台，厂里的股份被稀释，江万里那边还等着他投资建厂，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压在身上，李湛哪有心情传授什么古董秘籍。

边远航见他闷闷不乐，打个响指，眉飞色舞的说：“师父，我知道一个好地方，专治心情郁闷，去了保证你心情舒畅。”

“什么地方？”

“上车，我带你去。”

江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是转盘路，环绕转盘一圈的商铺都被外商垄断了，最有名的是联华商厦，也就是之前他给钟晴买衣服的地方，除此之外，还有几个不太知名的小商场，专门做外贸尾单，顺着这条路往东走了几十米，有个罗马风格的建筑，在霓虹的照耀下灯火辉煌，以前李湛没来过这里，乍一看，很是惊奇。

然后注意到门口的鎏金招牌——地中海夜总会。

原来是这种地方啊，李湛顿时没兴趣了。

边远航兴致高昂，拽着他往里走，还说：“这是我投资的夜总会，里面聚齐了男人最喜欢的玩意，今天我让你体验一把当皇帝的滋味。”

门口两个穿旗袍的迎宾小姐，看见老板带朋友来玩，笑容满面的鞠躬。

“怎么样，很气派吧。”

然后边远航打个响指，大堂经理叫来20个南方妹，穿着高开叉的旗袍，齐刷刷的站成两排，嗲声嗲气的喊老板好。

边远航让他随便选。

他摇摇头，灯红酒绿的地方又不是没来过，后世随便一个场子，都比这种夜总会的档次高，夜总会现在还处于萌芽阶段，小姑娘一个个的都很羞涩，旗袍里面还穿长裤，简直可笑。

他不选，边远航替他选了两个最漂亮的，一起进包厢喝酒。

包厢里悬挂着舞厅球灯，球灯微微旋转，投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，边远航把他按到沙发上，指挥两个美女坐他身边，一个捶腿，一个揉肩，

边远航亲自倒上一杯XO，送到他手里，笑嘻嘻的说：“喝喝酒，跳跳交谊舞，烦恼很快就没啦，我这个地方舒服吧！”

李湛问：“投资夜总会花了多少钱？”

“不多，30几万吧。”

外商免费拿地，地皮不算钱，那么30万的投资花在什么地方了，这也不怎么样啊，询问边远航，这位大少爷一问三不知，一拍大腿，把负责经营的总经理叫来了。

李湛跟那总经理聊了几句，发现这家伙对娱乐产业狗屁不懂，把夜总会当成养生会馆了，花大价钱买了一堆檀木家具，做成多宝阁，每个包厢都有古玩瓷器，古玩这东西，跟舞厅放到一块，不伦不类，估摸着这个总经理是投其所好，知道边远航喜欢古玩，就用这一招讨他欢心，可是来玩的客人不懂这些啊，也没兴趣，这是个很小众的爱好，客人未必喜欢这一套。

他问生意怎么样，边远航含糊其辞的说：“刚开业，以后就好了。”

好个屁，没钱的来不起，有钱的不来，下辈子也好不了。

他站起来指指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和古董：“撤了撤了，换一套时髦的欧洲皇室风格家具。”

总经理一愣，回头看看边远航，边远航点头，那总经理连忙找人换家具，然后李湛去大厅里巡视，指着门口的两个女迎宾：“把旗袍里面的裤子给我脱了！”